十八-悠游旅人的冒险

没事干写的原创小故事，是前段时间的魔女集会梗。

魔女小姐收养了一个孩子。

魔女之所以成为魔女，并不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，单只是她活了太多岁月，容颜不改，与常人有所不同。而与常人不同，即是怪异，即是罪恶。

魔女小姐对此并不在意，虽然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，但时间并不只是会在人的容貌上留下痕迹，心灵上也会。若是认真算起来，我们应该叫她魔女老婆婆了吧。

不老不死的魔女小姐在到处旅行，为了自己的异常不被发现，她不能长时间地停留在某个地方，只能做一个漂泊者，像浮萍一样随水逐流。

然后魔女小姐捡到了一个孩子。

她是在古城的小巷里捡到这个孩子的。在初升的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，他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，用废弃的旧报纸裹住自己，阴沟里的老鼠跑出来，在他的脚边打转，吱吱地叫。它在等待这孩子的死亡，然后可以啃噬他那干瘪少肉的身体，滋养它那被腐败食物填满的，空荡荡的肠胃。

这是最底层的生物链，瘦小无力的人类幼崽如果得不到成年同族的帮助，就会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，被撕扯，被噬咬，然后睁着大大的无光的眼睛，永永远远盯着那不会亮起的天空。在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里，蛆虫在他们的身上到处乱爬，他们最后会被微生物慢慢分解，只剩下一副小小的骨头架子，为这座城市奠基。

幸运的是，这只弱小的人类幼崽被魔女小姐捡到了。

那孩子在睡梦中发出了细弱如小猫般的哭泣声，魔女小姐喜欢猫，她顺着声音找了去，在小巷的最深处看见了这只人类幼崽。

魔女小姐并不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，收养这孩子也只是一时兴起，她活过了太多的年岁，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遗忘在了时间中，又怎么能指望她知道如何教养一个孩子呢？她连她应当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都不知道，只叫他小猫崽子，小猫崽子多好养活啊，只要给他一口吃的，他就能活下去。

偶尔魔女小姐连给小猫崽子一口吃的都忘记了，他也会自己去求路上的行人和教会的修女给他一块面包，在被魔女小姐收养前，他本就是那样活下来的。

魔女小姐喜欢揪着小猫崽子的后颈走，她一只手拖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，另一只手拎着小猫崽子的后颈，像拎着一只小猫。小猫崽子也不挣扎，乖乖地任由自己被拎着走来走去，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。

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的城市呢？好像总也走不完。小猫崽子看过那样多的城市，那样多的人，男人女人，老人小孩，美丽的丑陋的，最后都会变成一捧黄沙。他看过那样多的落日，红彤彤的太阳啪得进入地平线下。他从小猫崽子长成了大猫崽子，魔女小姐再也不能拎着他的后颈走来走去。

于是魔女小姐开始赶他离开。

他终究只是人类，没有强大的力量，不会神秘的魔法，时间会给他强健的身体，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收回这些。他不可能永远都是魔女小姐的小猫崽子，而魔女小姐也并不需要小猫崽子。

如果我离开你，我该怎么活下去呢？长大了的小猫崽子有着漂亮的蜂蜜色眼睛，他盯着魔女小姐，可怜巴巴的，和很多年前魔女小姐捡到他时一样。

魔女小姐摸了摸他的脸颊，固执地推开他。魔女小姐已经离开人类社会太久了，久到连人类的语言都不会说，她像一抹幽魂，带着她的小猫崽子在各个国家各个国家间穿行，她不能也不敢和人类产生联系。

去吧。魔女小姐推着小猫崽子向下一个人类的城市走去。去你的同族那里。

小猫崽子并不知道魔女小姐向他施加了什么魔法，他在陌生又熟悉的古城小巷醒来，清晨第一缕阳光吻上他的脸颊，魔女小姐已经消失不见。

每一个年轻人都应当成为军人，保卫我们的国家。年迈的修女给他一块面包，把他送去了军队。

可小猫崽子从来都不属于任何国家。

小猫崽子拿着枪，懵懵懂懂地跟着人群一起向前冲，他跪在地上，他倒在地上，后来的人从他的身上踩过去，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，他躺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，饿的爬不起来，有老鼠从他身上跑过去。

好痛啊，他模模糊糊地想，魔女小姐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呢？

他感到有人揪起了他的后颈，像揪起一只小猫，他迷迷糊糊地从那人露出一个笑来。